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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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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3

趙何閑不住,除了趴在窗前盯著房檐發呆,就是和007聊天解悶兒。可大多時間007都不在線。照他的話說,業務繁忙。對此,她只得背上相機在門派裏瞎轉。

蕭琰耀說的一點都不錯,清淩宮裏的景色實為一絕。可她是個路癡,說是瞎轉,其實也不敢往遠了走。只限在劍宗裏活動。

清淩宮路徑盤雜,有幾次她倒是誤打誤撞的下了山。趙何發現,山下是一片盛大的桃林,有傳言說清淩宮中的桃樹一年四季盛開不敗,微風拂動,清香宜人。遠遠望去,仿佛天地間都浮動浸於這粉香之中。

她喜歡在這裏吹風,靠坐在樹旁擡頭望著從枝椏揭露出的天空發呆。在這裏,她可以靜下心來去想一些平時不敢觸及的東西。

她打開相機,熟悉的笑臉浮現於眼前。猶豫良久,拇指滑向一旁的刪除按鍵,她合上眼,鼓足了勁兒的想往下按。

可直到雙眸同心臟一樣酸澀刺痛,她終究還是沒能下得去手。一切都回不去了。

淚眼朦朧間,她忽地被一束陰影籠罩。趙何擡起眼,只見一身著赤色長袍,面容清逸的男人此刻中抱著劍,挑眉打量著自己。

待她驚慌的擡起頭時,那男人似乎才從碎片中拾起那段有關她的記憶。

“姜師妹?哎呦,你瞧我這記性,嘖…哎?”似是察覺到她臉上的異樣,蕭琰耀把劍往地上一扔,緊接著蹲在她面前查看。

趙何不想自己這般狼狽的模樣被別人瞧見,看著他湊上來的大臉,她連忙側頭垂下眼。

而蕭琰耀又像是一定要弄出個什麽究竟般,竟沒有註意女孩的窘迫,無論趙何怎樣扭頭躲避他的視線,使出多快的速度,甚至是虛晃一槍,他的目光,不,更準確的說,是他的頭,從始至終都一直跟隨著她。

趙何喉中一陣哽塞,為什麽有一種上小學被同桌弄哭,自己趴在桌子上哭得正起勁而同桌卻把頭伸到桌子底下確認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哭了的即視感。

……

夠了,她說夠了。

趙何胸口憋著一股氣兒,剛要發作,耳邊傳來清冽的聲音。她眉頭稍緩,擡起眼,緊接著瞳孔微縮。一陣皂莢的清香在她周圍散發開來,順著鼻腔湧入身體中的每一個細胞。

柔軟的絲帕輕撫著她微紅的眼角。

只見蕭琰耀蹲在原地,歪頭靠著搭在膝蓋上的胳膊,正伸手替她拭去眼尾的淚痕。

見她擡頭,他才默默收手。“好好的怎麽哭了?”他收起帕子托著腮問她。“周狐貍欺負你了?”像是認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測那般,還不等趙何否認,他自顧自的站起身,擡腳朝地面一踢,紅柄長刃淩空而起,最後穩落於手中。

“如果是這樣的話…”蕭琰耀劍搭於肩,側頭揚唇 :“雖然我打不過他,不過那家夥嘴笨,吵架可從來沒吵贏過我,我幫你罵他去。”

這誤會…好像有點大。

趙何連忙開口解釋,蕭琰耀聽後,轉著手中的劍:“害,我就說嘛,你別看他平時總臭著臉,其實他啊,還是很好相處的,更何況他還那麽喜…”

意識到差點說漏嘴了嘴,蕭琰耀拖著長音,想趁機插個空子轉移話題。

“喜——什麽?”

“喜…呃…”

“啊”

“喜氣洋洋,對,喜氣洋洋。”蕭琰耀呲牙咧嘴的別過臉。

……

這天,周作知練完劍後,靠著院內的樹旁休息。天空灰暗,時不時落下幾片雨滴。他不覺看向一旁的院墻。

自從那晚後,他已經有四五天沒有見到過她了。周作知擦拭著劍柄,手中動作漸緩。沈思片刻後,收起軟帕。長刀入鞘,提起劍便擡腳跨出了門檻朝山下走去。

灰雲厚沈,將天空遮蔽。原本滴滴可數的碎雨已經連成了片。

臨近山腳,是眾弟子平日裏練劍的地方。現見天氣有異,眾人便都草草收劍,忙著找個能避雨的好去處。

攜劍奔跑的途中,見了周作知還不忘問聲好。周作知垂著眸,漫不經心的應著。

下了山,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粉紅,各枝各葉,隨著風不停搖擺。細雨連綿,一下又一下地輕撫著嬌嫩的桃瓣。恐怕雨勢還會繼續變大。越往裏走,香氣越濃。

忽的,東邊隱約傳來一陣響動,狐疑之際,只見劉詩韻血染白袍,踉蹌地朝他奔來,而追在她身後的,正是沙舵幫一眾。見狀,周作知抽出腰後的寒刃,徐徐向前。

頭頂黑壓壓的一片,時不時傳來幾聲鴉叫。他提劍而上,鐵器相交之聲響徹山野。

末了,他抹去臉上的血跡,伸手拉起劉詩韻。

劉詩韻感激的看著他,捂著胸口又咳了好一會兒,這才緩緩道:“多謝作知出手相救。”

周作知搖搖頭,朝四周觀望片刻:“沙舵幫敢堂而皇之的在清淩宮眼皮子底下鬧事,怕不只於此。”他觀察著周圍的風吹草動,現在敵暗我明,還是小心為妙。

冷風趁著衣袍濕透的勁兒,一股腦的往裏頭鉆。這地方,不能再待下去了。

天地間仿佛只剩雨落。

可…他總感覺還有哪裏不對勁。北邊的林間傳來一陣若有似無的響動,即便雨聲再大,若是仔細聽,也可以依稀的辨別出來。

他心中估摸著時間,指間握刃的力度也不斷加重。

腳步聲越來越近,就是現在!周作知蓄力揮刃,手卻在轉頭的那刻定在空中。

“…”

“姜浸月?”

“哈哈哈…好巧啊師兄…你也來著避雨嗎?”趙何後脊發涼,暗光透過林隙折入寒刃,寒刃映光,反射出自己的臉,她的笑實屬難看。

周作知燦燦收刀。

趙何咽了口唾沫,那刀,再快一點,她的腦袋就要開花了。只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不知從哪躥出來的兩個大漢,徑直向劉詩韻沖去。

剛趕來的蕭琰耀輕哼,提著長劍與周作知並肩而站,將她們一同護在身後。“師妹,快扶劉師姐上山,我和老周掩護你們。”話間,那二人如同一道閃電,縱身向前一躍,靴邊濺起朵朵水花。看著人愈來愈多,眼下最重要的是拖住沙舵幫弟子,為她們爭取上山的時間。於是二人轉攻為守。

對面的人似乎不甘如此,趁著他們勞神難分,躲過周作知,劍鋒一轉,繼而朝

趙何她們刺去。

趙何眼見大事不妙,只能使出看家的本事應對。她好歹也學過幾年跆拳道,當時沒抱著能練出什麽出息,全當強身健體,遇到了危險能也對上兩下。

只是她生命中的前18年風平浪靜,一直沒有實練的機會。沒想到如今還真讓她碰上了。是否是壞,是騾子是馬,一切隨命了!

趙何安置好劉詩韻,活動了兩下筋骨。眼看著那人逼近,她鉚足了勁,朝那頭目便來上了一腳。

那人似是沒有料到,手中的刀被踹飛到空中。眼瞧著那人待要撿劍,趙何眼疾手快,擡腳又硬是給它踹飛了將近10米遠。

“……”

相看無言。

那人失掉耐心,指節劈啪作響,揮起拳頭便向她沖來。事已至此,跑也跑不了,只能硬著頭皮上。

本以為會被揍的鼻青臉腫,幾招下來後,竟是趙何占了上風。

行了,她承認了,她有一點小驕傲了。趙何甩甩自己的拳頭,好嘛,原來自己這麽厲害。

見好就收,趁著更多敵人到來之前,她便扶著劉詩韻匆匆上山去了。中途,一只冷箭從高出對準了她們。

趙何耳垂一震,那箭竟打掉她一只耳釘。趙何吃痛,心中暗罵混蛋。

二人冒著雨,加快了步伐朝山上跑去。就可惜了她的耳釘,好幾百呢。

雨勢漸大,趙何扶著劉詩韻進了本草堂。劉詩韻有些神志不清,強撐著身子才上了山。身受傷又淋了雨,一進屋便徹底的昏了過去。

趙何回去時天色已晚,天空被雨沖刷的幹凈,透出霾藍。她換了一身幹凈的衣裳後便開始生火做飯。

趙何搬著矮凳,坐在檐下扒蒜,思考著用茄子、雞蛋、生菜能做出什麽東西。可…無論怎麽搭配,好像都是黑暗料理。

她的廚藝並不算好,甚至可以稱得上是“廚房殺手”。可現在沒有外賣,手頭又甚是拮據,只能隨便做兩下湊合幾口,然後吃著自己親手做的飯菜,留下幸福的淚水。

這幾天她的舌頭和味蕾都受到重創,她已經快失去了進食的欲望。

她並不是單純把鹽和糖搞混這麽簡單,這些她都能分得清,她就是單純的不會炒菜,無論她怎麽嘗試,做出來的東西就總是和她高中班主任一樣莫名其妙。

可能有些人天生就不適合進廚房吧……

雨漸小,風一吹,竟斜著房檐拂了進來。冰涼的雨絲貼上她的臉,嗅著雨間獨有泥土的芳香,心中莫名生出一絲愁意。

她記得老家的平房和四季的風雪雨霾,是那樣令人放松,愜意的生活。

可距離如今又過去了多少年呢?她記不清了,似乎所有久遠而美好的回憶都被蒙上了一層塵土。無論她如何拍打,剩下的也只有模糊朦朧的感覺了。

不經意的擡眼,一抹高大的身影闖入了她的視線,她從落雨間辨別著他的臉。

是周作知。

他似乎在雨中站了許久,又或許是想等她親自發現。

趙何略微歪頭,半擡著手臂朝他揮著。他沒動,只是站在院門下久久的望著。

她。

奇怪的人。

趙何把扒好的蒜放在一旁,拍拍手上的蒜皮,撐起傘朝著他奔去。

地面上的石板被雨浸的發亮,伴著她的腳印在水中生出朵朵漣漪。

他太高,她只得踮著腳,將油紙傘高舉過他的頭頂,才能勉強的將他遮住。

周作知狼狽極了,渾身上下無一完處,被雨淋的濕透,頭發也是一團糟,額前的劉海和他頸邊的黑色毛領一同往下耷拉。

剛才靠近他時,就感覺到又一股腥氣縈繞在他的周圍。見他臉上還殘留著血漬趙何找出一塊幹凈的帕子,可手伸到一半又楞在空中。

趙何想遞給他,可他並沒有接。

那雙眸子似乎要將她看穿。

周作知緩緩擡起手,趙何隨著他的動作一同看去。只見他展開手指,寬厚的手掌中躺著一枚鉆石耳釘。

趙何有些發楞,沒想到自己的耳釘還能失而覆得。心中莫名有些不是滋味。

他這是……

趙何揮去腦中的想法,接過那顆小小的鉆石。

“多謝師兄。”

“嗯,怎麽謝。”頭頂傳來男人玩味的聲音。

“”

……

趙何的胳膊有些酸,反正她也不喜歡欠別人人情,於是彎起眼,熱情的邀請他一同用飯。

忽的,周作之擡擡下巴,示意她:“耳垂,受傷了。”然後擡手,用拇指輕輕一撚,“沒事兒了,結痂了。”

趙何被他的動作一驚,手忙腳亂地把傘扔給他,冒著雨,逃似的的躥進了屋裏。

看著落荒而逃的女孩,周作知嗤出笑。進她的屋子不合適,於是他脫下外袍,坐在檐下。

雨,已經沒了先前那般浩大的聲勢,化成條條絲線,肆意的蕩在風中。

周作知望著陰霾的天空,遠處的山峰若隱若現。他托著腮,思緒不自覺飄向遠處。身上潮濕的難受,但他還是坐在凳上,等著正在竈臺那忙亂的人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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